散文《水》

水

骁 徐

 

吾乃一介地道山货，纯之如野山榛子，外壳坚硬，仁心宅厚满口香，品牌“长白山”。儿时印象长白山长确乎长，连绵起伏，一望无垠。但非白，满眼的森林绿，近乎原始的绿，绿得滴水成江河，饮之涤荡心肺肠胃，感慨心胸无一丝杂念，通体透明如满月。

茫茫长白林海究竟存储多少纯净得如湛蓝的天空般无一屡云丝之绿水？恐连三江之源白头山天池亦无法说清，唯有迢迢山涧叮咚清澈小溪在娓娓述说着水的昨天、今天和明天。一滴山泉水透露出一桩山野心事，想去车水马龙的繁华大都市去看看。

吾平生首次进省城，犹如《红楼梦》中刘姥姥进大观园，吾乃“高楼大厦梦”，新奇特再兴奋不过，目不暇接，累眼神。一日逛下来，被红尘和汗水冲昏头脑，欲冷静一番，便习惯性用自来冷水洗头，万不想头发被洗成一粘坨，思忖小样，省城路灰竟如此重口味？逐加大肥皂泡沫强度，试图一举驱散乌云见太阳。谁知内因愈强化洗涤力度，外因头发粘坨却愈发的重，大有抵抗组织死心塌地暴力抗法之态，逐大声惊呼“这什么鬼水”？因自小习惯冷水洗头，头发顺滑光洁如白山瀑布飞流直下三千尺，哪里见过这般顺不开，理还乱世面？

及至吾日后进京入道，此种感受便愈发强烈，即水至寡则清，水至众则浊。然，为何大千世界芸芸众生皆穷竭思路弃清而纷涌至浊处谋生？一个字“利”，两个字“利益”，四个字“利益所趋”，皆为滚滚红尘所困也。

自此认知人类之特性，趋闹避清，趋众避寡，趋利避庸，趋官财学名而避平庸无名粗茶淡饭矣。由是愈慕古之至圣至神老子，竹林七贤君子，终南山隐居诸子，皆乃至纯至善至自然无为人性也。

自此认知水之特性，一个简约H₂O分子式，却穷尽亿万种形态而存在，而清浊，而酸碱，而荤素，而咸淡，而多寡，而动静，而重金轻金，而上善下恶，而色彩缤纷，而利万物不争，而放低身段融入江河湖海……

如水纷繁世界，如水复杂社会，如水多维人性，如水未来不确定。

《红楼梦》言“女人水做的”。然，何止女人，大而宇宙，小至微尘，何尝不外水做乎？

如言光即上帝，光创造宇宙万物。

那么，水亦上帝，水创造宇宙万物生命。

光与水，一阳一阴，阴阳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生六十四爻（卦），由此组合宇宙及生命基本结构。

一字以蔽之，水乎？命也！